Jiacheng illustrates perils of family squabbles

上海豪门继母与嫡子资产纠纷警示:企业无论上市与否,均可能因此陷入困境

重点:

  • 家族纠纷致使上海一处价值超10亿美元的顶级别墅项目无法销售。
  • 该案揭示了中国企业家通过复杂的境内外股权结构进行资产保护的常用手段。

阳歌

在因家族纷争而令豪宅项目停滞的背后,映射出的是改革开放初期崛起的一批中国民营企业,在创始人步入暮年、财富面临代际传承的关键时刻,可能会步入法律困境的严峻现实。

这场家族财产纷争涉及到的是上海嘉城兆业房地产有限公司。纠纷的双方是公司创始人高家仁(英文名Karl Golden)第四任妻子胡兰,与现年54岁的高家仁嫡子达伟(David Golden)。

这场家族纠纷牵涉到中国内地与英属维尔京群岛(BVI)两地的法院,后者是许多中国企业家成立控股公司的首选地。曾几何时,中国快速发展的房地产市场成就了诸多知名企业家的崛起。但随着市场在近年陷入艰难,许多企业如今身处破产边缘,这一趋势又为故事再度平添了几分波折。

尽管这起纠纷主要波及的是家族内部成员,但此案也为投资者提供了警示,有类似纠纷的其他企业可能会给小股东带来潜在风险。虽然不少家族企业声称自己拥有现代化且专业的公司治理机制,但实际上,它们通常由一个人或一个家族主导,这些家族或个人通常掌握着绝对投票权,只手决定所有重要的企业决策。在这种权力高度集中的结构下,一旦发生内部纠纷,小股东往往会沦为“人质”并无处伸张诉求。

在该案中,成为“人质”的并非小股东,而是位于上海西郊的顶级别墅群“上海紫园”项目。该项目拥有超过200栋别墅,在十数年前完工时一度成为中国最昂贵的住宅。然而,目前园内仅有68套别墅已售,其余的因中国内地法院裁定而被冻结,目前仍待争议解决,而这一过程可能还要花费数年。

尽管中国房地产市场在近两年已处在下行阶段,近期,该项目仍有一套430平方米别墅以4,300万元人民币(约合590万美元)的价格挂牌,这意味着未售出的别墅总价值可能超过10亿美元。

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家开始崭露头角,高家仁便是其中的一员。他通过早期创业实现财富积累,其中不乏在新加坡开展的业务,随后他与其嫡子达伟共同涉足在中国刚刚起步的房地产市场,并于2001年成立了嘉城兆业公司。2024年11月,随着上海地方法院在历经四年审理后作出的一项判决,这个故事出现重大转折。

高家仁父子效仿许多中国企业家,为其持有的上海实体公司设立了一个控股公司——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嘉城置业有限公司(Best Land Investments Ltd.)。2008年,他们在其之上又增加了一层股权结构,即另一家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公司——新达国际有限公司(Sundale International Ltd.)。自此,新达公司全资持有嘉城置业及其中国子公司嘉城兆业。

在中国企业中,这种复杂的股权架构颇为常见,它往往被用作一道法律防线,旨在阻挡任何试图冻结或深入探查这些资产的行为。

代际传承

在为自己的商业帝国构建好层级架构之后,高家仁于2008年将嘉城兆业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职务交给了他与第一任妻子所生的独子达伟。同年,高氏家族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新达国际有限公司,由高家仁的再婚妻子、达伟的继母胡兰担任唯一股东。

2012年,高家仁身患重病,家族在2013年1月将两家英属维尔京群岛公司100%的股权转让给达伟,使其成为嘉城置业的唯一董事,以及新达国际的唯一董事和股东,即达伟拥有嘉城兆业的全部控制权,当时该公司的标志性项目——上海紫园正接近完工。

然而,高家的家庭关系在2010年代后期开始恶化。2020年2月,胡兰向英属维尔京群岛所属的东加勒比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声称新达国际的股权是通过一份信托协议由其继子达伟代为持有,并要求达伟归还公司的全部股权。

2021年3月,在东加勒比最高法院作出最终判决前,胡兰又在上海提起相同诉讼,再次声称新达国际的股权是达伟为其代持。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地方法院并无权审理境外公司股权案,其判决也并不会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执行。

除此之外,高家仁于2020年底在上海提起诉讼,向嘉城兆业公司索要44亿元人民币,其中包括11亿元借款本金和33亿元利息(年利率高达24%)。这一诉讼是导致法院冻结紫园别墅销售的主要原因。

2021年7月,东加勒比最高法院率先作出判决,裁定达伟胜诉并认定胡兰一方存在篡改和伪造文件的行为,确认达伟是新达国际的合法所有者。值得注意的是,该判决还披露了胡兰和高家仁承认曾伪造贷款协议中的利率,并故意在后期将其嵌入贷款协议的行为。这份伪造文件成为高家仁向嘉城兆业公司索要44亿元“欠款“的依据。

然而,2024年11月,尽管并无司法管辖权,上海地方法院裁定胡兰在其针对新达国际所有权的诉讼案中胜诉。事实上,该诉讼违反了东加勒比最高法院的禁诉令,即禁止纠纷中任何一方在其他司法管辖区就同一事项发起或继续法律诉讼。对此,东加勒比最高法院宣布胡兰藐视法庭,并判处其监禁。然而,只要其不踏足英属维京群岛领土,该监禁令无法执行。

目前,达伟已对上海法院的裁决提出上诉,这意味着该案远未画上句号。另一桩涉及11亿元贷款的诉讼也尚未解决,上海紫园的未售别墅仍持续被法院冻结。

这场法律纠纷在中国业界引起关注,不仅因为它牵涉到上海罕见的豪华住宅项目,更因为它揭示了家族企业内部权力斗争的错综复杂。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上市公司出现了与家族相关的董事会、管理层和股东纠纷,导致企业运营和声誉受到损害。近期案例包括杉杉股份(600884.SH)和新城控股(601155.SH)。香港上市公司新鸿基地产(HK.0016)也曾经历长达数年的家族纠纷。

对于海外投资者而言,这些与家族相关的企业治理问题,往往在法律诉讼开始前,都隐藏在幕后不为人知。此案件深刻地揭示出,投资者在审视一家公司时,不仅要深入洞察公司本身的运营状况,更要全面理解其大股东家族的内部动态与变迁。在当前众多中国家族企业步入代际传承的关键时期,此案件为投资者所带来的启示无疑具有更为深远的意义。

咏竹坊专注于在美国和香港上市的中国公司的报道,包括赞助内容。欲了解更多信息,包括对个别文章的疑问,请点击这里联系我们。

欲订阅咏竹坊每周免费通讯,请点击这里 

新闻

简讯:认购反映平平 南华期货上市首日破发

南华期货股份有限公司(2691.HK;603093.SH)周一在香港上市首日股价下跌24%。公司以每股12港元发行约1.08亿股,募资12亿港元,但市场反应平平,香港公开发售仅获0.9倍超额认购,国际配售部分认购率只接近足额。 南华期货是近期多家在香港二次上市的公司之一,此次赴港上市正值公司加速海外扩张,以满足中国企业出海需求。其海外金融服务收入去年占总营收逾11%,较2023年提升逾2个百分点,较2022年提升8个百分点。 南华期货首日表现与当日另外三家港股新股低迷态势如出一辙。制药企业华芢生物(2396.HK)股价收跌29%,印象大红袍(2695.HK)下挫35%,医院运营商明基医院(2581.HK)暴跌近50%。 阳歌 欲订阅咏竹坊每周免费通讯,请点击这里

简讯:明基医院首挂半日跌逾四成

民营营利性综合医院集团明基医院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581.HK)周一在港交所挂牌上市,低开30.4%,跌幅其后扩大,至中午休市报5.29港元,较发售价低42.29%。 明基医院今次发售全球发售6,700万股,每股发售价9.34港元,为下限定价,集资净额5.55亿元。其中香港公开发售获5.28倍超额认购,国际发售获1.28倍认购。 明基医院是中国华东地区最大的民营营利性综合医院集团,旗下两家医院总运营面积合计约40万平方米,总注册床位数1,850张,拥有超1,000人的医生团队。2024年,公司的门诊就诊次数超200万人次,年住院手术量超22,000例。今年上半年,公司收入按年跌1.3%至13.12亿元,净利润4,870.4万元,按年亦跌23%。 公司称,集资所得款项净额约74.3%将用于扩建及升级现有医院,16%用于寻找潜在投资及并购机会,8%用于升级“智慧医院”。 李世达 欲订阅咏竹坊每周免费通讯,请点击这里 
Iluvvatar makes GPU microchops

港股芯片潮驶入AI赛道 天数智芯加入战局

AI算力GPU制造商上海天数智芯半导体已递表并通过港交所上市聆讯,集资规模或达3亿美元 重点: 紧随竞争对手壁仞科技之后,天数智芯已通过港交所上市聆讯,把握投资者对GPU类股持续升温的兴趣 这家AI芯片企业今年上半年收入按年增长64%,但期内亏损几乎为收入的一倍   陈竹 不论称之为“芯片狂热”或是“芯片争夺战”,中国AI芯片产业正迎来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而这股热潮某种程度上也承接了全球芯片巨头英伟达的光环。英伟达曾长年默默无闻,直到近年一举爆发,跃升为全球市值最高的企业。 本月,两家本土AI芯片企业凭借令人惊艳的市场首秀,迅速成为中国A股最炙手可热的标的之一。摩尔线程(688795.SH)本月在上海挂牌首日,股价一度暴涨逾400%;两周后,竞争对手沐曦(688802.SH)在上海上市时的涨幅更为惊人,飙升高达700%。 然而,故事并未就此结束,更多竞争者正摩拳擦掌,希望分一杯羹。在这股热潮中,上海天数智芯半导体股份有限公司也加入战局。该公司上周五首次公开递交赴港上市申请,并于同日通过上市聆讯。天数智芯的动作,距离竞争对手壁仞科技首次递表申请香港上市仅相隔两天。而在此之前,搜寻引擎龙头、近年积极布局自动驾驶技术的百度亦于本月宣布,正评估将旗下主营AI芯片业务的昆仑芯分拆,并考虑在香港上市。 有关天数智芯计划赴港上市的消息,早在今年8月便已传出,当时报道指其集资目标约为3亿美元。 摩尔线程与沐曦的上市表现,凸显中国资本市场对通用GPU叙事的高度认同。天数智芯与壁仞科技押注的,正是这股投资热情能否在投资者结构更国际化的香港市场得到延续。上海市场的急升,实际上反映投资者对北京推动AI芯片自主可控政策的提前定价;与此同时,英伟达等国际芯片龙头因出口限制加剧,对中国市场的产品供给正逐步收缩。 不过,投资者在蜂拥而上之前,仍需权衡一连串风险。这些风险不仅包括美国制裁带来的挑战,还有明显的技术差距。对于多数成立时间尚不足十年的新进企业而言,这将限制它们抢占市场份额的能力。 上述问题暂且按下不表,先回到上海天数智芯本身。作为这一波AI芯片新军的缩影,它的现实处境与销售规模,与外界投射在其身上的宏大想像,仍存在不小落差。 天数智芯成立于2015年,由曾任美国数据库巨头甲骨文研发总监的李云鹏创办。管理团队成员还包括曾在芯片大厂超微半导体(AMD)任职研究员的郑金山。这种具备美国大型科企背景的管理团队,在中国AI芯片初创企业中相当常见。例如,沐曦由多名前AMD老将创立,而摩尔线程则出自一位前英伟达高管之手。 与同业相似,天数智芯专注于为AI工作负载设计GPU产品,涵盖用于训练新一代AI模型的芯片,以及用于模型部署的推理芯片。同时,天数智芯也与多数同业一样,采取“无晶圆厂(fabless)”模式,将芯片制造外包予第三方代工厂,自身则集中资源于芯片设计与市场推广。 体量有限 上市文件显示,天数智芯在销售规模上仍属小型企业,但成长速度相当迅猛。公司2024年收入达5.4亿元(约7,660万美元),几乎是2023年2.89亿元的一倍。今年上半年,天数智芯收入再度按年增长64%,达3.24亿元。 尽管增速亮眼,但从绝对值来看,整体规模仍然偏小。以实际出货量计算,截至今年6月,天数智芯累计仅交付约5.2万颗芯片;相比之下,根据IDC数据,英伟达仅在2024年于中国市场的出货量就接近200万颗,两者差距悬殊。 天数智芯的大多数中国竞争对手,在全球AI芯片版图上同样仍只是微小存在。沐曦2024年收入为7.43亿元,摩尔线程的收入更低,仅为4.38亿元,而壁仞科技则只有3.37亿元。 这一整个产业群体正面临多重挑战,其中最核心的问题在于无法取得先进芯片制造技术。美国于2024年底实施的制裁,实质上切断了中国AI芯片企业与全球先进制程代工龙头台积电的合作,而后者长期主导高阶芯片制造市场。 在失去相关管道后,不少企业将产能转回中国内地,转而依赖以中芯国际为代表的本土晶圆代工厂,但这条路同样困难重重。首先,美国制裁使中芯国际的制程能力被限制在约7纳米水准,与已开始量产2纳米芯片的台积电相比,存在数代差距。这意味着,即使天数智芯等企业在设计能力上逐步追近美国同业,也将因制程受限,难以推出具备竞争力的升级产品。 此外,由于无法购置更多先进制造设备,中芯国际在7纳米产能方面同样受限,迫使中国芯片企业必须为有限的产线名额展开激烈竞争。这些宝贵的产能名额往往优先分配给华为等大型企业,令规模较小的公司难以取得资源,不得不另寻出路。 在收入基数偏小、芯片设计与制造成本高企的情况下,天数智芯及其同业尚未实现盈利,其实并不令人意外。今年上半年,天数智芯录得6.09亿元的净亏损,几乎是同期收入的一倍。 对押注中国GPU概念股的投资者来说,未来潜在上行空间十分明确,中国对AI芯片的需求规模庞大,且仍在持续扩张。天数智芯在上市文件中引述第三方研究预测,到2029年,中国AI芯片市场规模将达8,981亿元,为2024年2,175亿元的三倍。 国产通用GPU产品预计到2029年将占据逾一半市场份额,高于去年的 17.4%,也远超2022年的8.3%。北京几乎可以确定会持续通过多种方式扶持本土GPU制造商,包括提供财政补贴,以及通过政策手段为其划出相对受保护的市场空间。 然而,在评估巨大上行潜力的同时,投资者亦必须正视市场内部正在形成的激烈竞争。除了前文提及的企业外,天数智芯及其同业还面临更为强大的对手,包括华为,寒武纪(688256.SH)、海光信息(688041.SH)等中阶芯片企业。 这些规模更大的竞争者,不仅在中芯国际有限的产能中享有优先权,亦在技术与产品研发方面处于领先位置,同时拥有更为雄厚的资金实力。至于芯片产业是否正在累积泡沫、并可能在未来五至十年破裂,此刻其实并非市场关注的重点。至少在短期内,包括天数智芯在内的一众新面孔,股价仍有望在上市初期走强,成为短线资金追逐的标的。 欲订阅咏竹坊每周免费通讯,请点击这里

简讯:低位定价集资仅1亿 印象大红袍午收跌25%

文旅服务企业印象大红袍股份有限公司(2695.HK)周一首日在港挂牌,开市跌9.4%,报3.26港元,之后股价续下跌,中午收市报2.7港元,劲跌25%。 公司发售3,610万股,每股招股价介乎3.47至4.1港元,最终以接近低位定价,集资净额1.036亿港元。公开发售录得超额认购3,396倍,国际配售超额仅0.9倍。 公司最大问题是盈收来源单一,九成收入来自山水实景演出的《印象・大红袍》,而表演会受季节性及天气所影响,另外就是表演能否长久持续,毕竟观众会对同一演出的兴趣逐渐减弱。 现时公司也在制作新表演《月映武夷》,今年五月时上映,因此上半年来自此表演的收入只有236.7万元人民币。 刘智恒 欲订阅咏竹坊每周免费通讯,请点击这里